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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手机屏顺势亮了起来。
王铄的电话。
“一大早的不睡觉打我电话有事？”从被子里头伸手拿到耳边，我一脸的不耐烦。
“秦观，赶紧起来！你家楼下等我。哥们儿带你见见大场面。”王铄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兴奋。
“等会。”我只能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我叫秦观，高中毕业生一枚。离高考结束已经两个月了，当然，高考成绩已经知道，肯定是不理想。不过我倒也淡然，平时在学校不爱学习的人成绩能有多好？不过我妈却没打算放过我，连着两天对我口头批评，说的我一无是处。
我家是典型的单亲家庭，至少在我四岁之后是这样的。从小就是我妈辛苦工作将我抚养长大，我爸么，他死了，我妈也不愿提起他。家里唯一能知道他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就是墙上挂着的他穿着绿军装微笑的黑白照片。母亲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上个好大学，她定的规矩就是做什么都可以，不能穿军装！我问及原因，母亲总是不愿多谈。我却时常看到她对着墙上的照片发呆，甚至眼眶泛红。
可惜在学习方面我毫无兴趣和天赋，在学校期间虽然认真听课认真作业，但脑筋几乎是一过就忘，讲课内容几乎是前脚进脑子，后脚就出了。这次算是和我妈闹翻了。她三年的辛苦就换了这成绩，我也不想她再为我起早贪黑辛苦工作，况且多年的劳碌她早已疾病缠身，肺结核不说，腰痛也是老问题。家里的钱除了日常生活、房租、我的学费三个去向，剩下的就是她的药钱。
我和母亲摊了牌：不想再读书，想出门闯闯。既能自己养活自己，也能有钱给她治病。母亲这么多年估计也知道我不是学习的苗子，看我心意已决，也没再说什么。
一番洗漱，我下了楼，王铄早已在楼下等着。
王铄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玩到大的铁哥们儿。他爸是市里海军部队的连长，对待手下的兵严得要命，可对待像我们这样的小辈是亲得离谱。他家住的是热闹的军区大院，吃的是正宗的军粮。估计是打小受了部队氛围的影响，王铄的理想也是从军报国。为此，他每天在学校上下午课时结束都会去运动场锻炼，从未间断，日积月累，身体、精神素质都与正式的军人无异。
“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边从楼道往外走边冲他说道。
“反正你搁家待着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和我出来见见场面。”
“你以为我闲的？说要打工，没定好个计划怎么行。”
“你还真打算去外地打工？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王铄看着我，满脸匪夷所思。
“不打工你给我钱？再说了我妈老了我得赡养，以后和林小结婚还得赚钱养家。想想就头大。”
“为什么不复读？”
“不了，我不是读书的料，耗不起我妈挣的辛苦钱。想想还是早点为家里分担的好。你什么打算？”
“上军校。早就定好的。”说的时候，王铄小心观察着我的脸色。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听了心里不好受，但现在的我，早已是说不出的麻木。
边说边走，公交停在了市中心最大的文化馆的前广场上。
我家所在的小区靠近海边，当初我妈租这房是因为安静利于我的学习，不远处就是王铄他爸任职的海军驻区，因为靠海，有利于士兵训练。不过据王铄说，军区大院原本不在这里，因为部队住大院的人平常两边往返也不方便，所以干脆从市中心迁址到了驻地。我家和王铄家也就只隔了一段距离，平时要是没事他也会来我家玩，而部队大门我也是时常出入。不过这的地段虽然是半郊区，但繁华程度丝毫不比市中心差。这里有专门的蔬菜水果集市，周围也有很多新建的公寓和小区，市里近几年也对这里进行了规划开发，绿化、配套措施等也逐渐完善，临海风吹的生活让很多人，尤其是老人几乎都为了远离市中心的嘈杂烟尘搬到了这里，相应的商铺酒店也开始入驻，这里也成了个伪市中心的繁华地段。
我俩在文化馆前下了车，被眼前的场面镇住了：一个比足球场略小的广场，早已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经常在文化馆娱乐休闲的老人，摆摊叫卖的商贩，西装革履的白领，也有带着孩子出门溜达纳凉的一家子。更多的是穿着不同衣服的年轻人，他们正争先恐后往广场里头挤，往里看去，中间早已人满为患。
来往的汽车鸣笛声、周围人声混杂的吵嚷环境让我俩只能通过喊话来交流：
“这是什么地方？人也忒多了？还不如我家宽敞呢。”这场面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上次见还是高一新生入学的时候。
“这里是宣传会的现场。里头就是今年征兵宣传的摊位。省军招的人主讲。因为今年高考军校招生的体检时间和今年夏季征兵的时间相冲突，省军招决定把我们的体检和今年应征入伍的人的体检调在统一的时间进行，所以我才想着来看看体检要求和相关事项。怎么样，咱俩也去里头看看？”王铄伸头往里看，跃跃欲试的劲儿。
一听征兵宣传，我便泄了气。脑袋里全是我妈定的那条规矩：干什么都不能穿军装！可能平时也是被这句话提醒怕了，每次看到穿军装的总是没好气，对部队艰苦的生活是十二分不乐意的。虽然平时也进部队大门找王铄玩，但丝毫不接近训练场。此时一听他这话，心里是拒绝的：“穿军装真那么好？怎么一堆人全扎堆往里挤？”
王铄一脸诧异地盯着我：“穿军装还不好啊？多神气！再拿把枪，一枪爆歹徒脑袋多酷！”
看他说的心花怒放，我回以一脸无语：“看你那一脸yy的猥琐样。。。。。。”
“我说的是真的，你以为我想当兵是为的啥？我就是从小看我爸穿军装带手底下人那神气样我才下定决心要考军校的。等我管的人比他多了看他神气啥！”
“算了吧，我从小就对部队不感兴趣。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王铄一看这情况有点不乐意了：“你还真打算一辈子打工过活了！穿上军装至少比打工有意义吧。况且参了军进了军营还有工资和津贴。总比你顶着一个高中学历的毕业证处处碰壁强吧。”
我看着他，无言以对。
在这个大学生遍地开花，一抓一大把的社会，高中三年的毕业证书更是一文不值。发展快速的城市企业，基础的高中知识早已无法满足，更好的学历学位证书、更先进的大学教育才是他们所追求的。况且我一个高中三年成绩持续下滑，高考成绩又不堪入目的差生，这一张高中毕业证的含金量、含水量的多少可想而知。就算勉强得到了工作，想也是基层劳动力，工资水平不仅无法养活自己，连母亲的病情可能也要延误。
我犹犹豫豫：“既然这样，我就陪你看看。”
王铄满脸大喜，说着就往里挤。
来到摊位前，由五张一米多长的桌子排成的直线形长摊位上，铺了一条大红的布，正对着人群的一面标着“阜阳市夏季征兵宣传会”十个大字。五张桌子相对应地坐着五个穿着绿军装的人，他们分别负责“介绍今年征兵”、“征兵要求”、“相关征兵政策和补助”、“学生参军政策和补助”、“征兵宣传册的发放”五个版块。其中负责第五个版块的是个面带微笑的女军官。看到她，我满脑疑惑：向来以艰苦作风著称的军营竟然还生产女军人？！真的有女孩乐意去受苦？难道。。。。。。部队真没想得那么一无是处？
比起英姿飒爽的女军人，更令我感兴趣的是她旁边的“学生参军政策和补助”摊位。对于现在毫无收入来源的我来说，钱真的比命都重要。尤其是在刚才听到王铄说的参军补助之后，向来和母亲同一阵线的我在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当兵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