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仙侠小说一部藏龙第三章 书生,文士,老人

本周推荐: 光阴之外 四合院:咸鱼的美好生活 重生之大国工匠 不是吧君子也防 诸天,从一人之下开始 我从火影开始传播黑暗 最强双修系统:我能无限匹配道侣 北派盗墓笔记全文免费 全球冰封 四合院:娶秦淮茹,我摆烂就变强 轮回乐园:遍地是马甲 凡人:打怪升级,我享长生! 真实之死亡游戏 重生原始时代 大国重工 天唐锦绣 老衲要还俗 校园之护花兵王 从火影开始掌控时间 我的微信连三界 万古第一婿 超神宠兽店 被召唤成巨人是什么体验 术师手册

第三章 书生,文士,老人

    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卖柴薪的老头,就像没有人会注意到之前那个看起来相貌普普通通的负箧曳屣的书生一般。

    与苦梅居相隔了九条巷子和一条大街之处,便是在整个云梦城之中最好最顶尖最上乘最温柔,也是整个云梦城中最拜金最无度最奢靡最堕落的花柳之地,所谓“云梦城吞云梦泽,云梦烟雨满城都,不堪他乡断头客,只做此坊座上卿。”说的便是这处深不知尽头的温柔乡,茶花坊的名头,早已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了。

    多少壮志凌云的少年才俊折煞在了那座百步的钓鱼台?又有多少的少年才俊深陷在了这条深不见底的茶花坊?

    没人知道,也许有人知道,但那确实已经不重要了。

    书生闭目站在窗前,感受着那相隔九巷一街之处扑面而来的水汽,磅礴的气浪逸散到了这里,也只是凉凉如同是一层面纱附在脸上。本该耳目清新,但此刻临窗而立的书生却总感觉如此的不是滋味。

    一丝酸楚自那浑身的血管涌上咽喉,又逸散到了舌尖,嘴角,眉间。书生咬着牙,腮帮子不自觉微微抖动,轻轻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一个穿着奢华的美艳女子跪在他的脚边,朱红色的窗扉将这淡青色的天空下微微的日光又做了一番削减,女子跪在阴暗里,只能看到侧脸,但是这也足以让人知晓其乃是举世罕见的尤物。常言总说千金难求一见,万金难买一笑,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只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个令无数男子拜倒的绝世尤物此刻居然是跪着,甚至头也不敢抬,衣袖微微,似乎是有一丝的不可察觉的颤抖。

    良久,书生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最后眯眼深深望了一眼远处天际翻滚的烟云,伸手合上了窗扉,满屋的杀伐暴戾之气消散一空。书生走到桌前顺了一瓶酒之后坐到了床边。然后仰头痛饮一口,这才感觉有点缓过劲儿来。

    “依据连日来第八地传来的情报,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一定是那东方家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方文侯了,真没有想到只此一观,望尘莫及之感竟是如此强烈。前些年本王奉旨南下给久居朱崖海渚的成敖家送去赏赐,碰巧见了成敖家那位在钓鳌碑之上排名第九的小龙王,负手而立,踏浪而行,说不尽的写意风流,真可谓是天纵奇才,本王自觉与其不知差下了多少的鸿沟,如今又见了这钓鳌碑之上排名第一名头响当当的大人物,又觉得那小龙王自幼身处朱崖海渚,那一地界临近南海,偏僻阔远,成敖家乃是周遭唯一的雄豪,小龙王自那样的环境成长,自小便是道上的混世魔王,二十多年来似乎也从未遇到什么大磨难,举止开合间虽有豪气,却无霸气,一身气息光痞气就占了三成,沉稳不足而浮躁有余,与这人又不知道差了多少条鸿沟,这样想来,本王更是不知道与此人是否已是云泥之别了。”自称为王的年轻书生轻轻摩玩着那个重金难求的白玉酒壶,然后眼脸微微抖动,“嘭”的一声将玉壶砸在地上,酒壶应声四分五裂,些许碎片溅到了窗前的地面上。

    那个美艳尤物先是受了惊吓一颤,看着面前蹦过来的白玉碎片,先前微颤的衣袖却是平静下来了。稍作犹豫,她跪着转过身来,又微微抬起些头来,玉齿轻轻咬了咬朱唇道:“妾身以为殿下真的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天下男儿不知有多少,那钓鳌碑上却只能容纳二百人,殿下能够以皇子身份入榜,已经是实属不易了,更何况世人皆知圣城的勾心斗角,比任何地方都要来得激烈……”

    “慎言!”书生打扮的男子瞪了眼跪着的女子。

    那女子一时缄口,撇了撇嘴,又低下头静静地跪在窗前的位置。

    “唉……”这位身为儒皇第七亲子,地位尊崇的晋安王殿下叹了口气,转换口气柔声道:“起来吧,素月,过本王跟前来。”

    那女子稍微有点惊愕,但还是轻提裙角站起来走到晋安王身边,晋安王拉她斜坐到了自己的腿上,被称为素月的女子很自然地伸手环住了晋王的脖子,说不尽的旖旎春色。

    “本王摔碎了你最爱的玉壶,心疼吗?”王爷把玩着素月的一缕头发。

    美人素月红唇凑近男子的耳畔,轻吐热气道:“素月知道殿下身处难处,境界更是瓶颈难破,所以才心中郁结,别说是一个酒壶,就算是把妾身也摔碎了,妾身依旧没有什么怨言的。天下的人憧憬那深宫大院,却不知那个四海朝拜之地四季皆寒,殿下既要尽力去修行,又要时时刻刻防备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妾身虽然为一妇道人家,不理解你们这些男人心中对那巅峰武力的渴望,但是妾身却知道这世间万般难事,最怕有心人多加琢磨,殿下能有今日的境界已经实属不易,妾身相信殿下在武道上披荆斩棘,日后定也能成为这世间武夫前行路上的万仞山,就算是封王也不是什么太过于难的事情。”

    晋安王轻笑道:“你哪知道武道一途的艰辛,封王?何其难也!本王可没有那种奢想,但求不要被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落下太远吧。”他放开素月的秀发轻抚自己额头,而后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美人素月胸前那片壮美景象之中,瓮声瓮气道:“可笑的是我这“晋安王”也是个王啊,但是这人世官职与那意界的天武官职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唉,这些个站在顶端的人啊,每向前迈一步,便会与他人拉开一大截,多迈几步,便是一条大鸿沟,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嫉恨。你说就没有什么锁链铁锤之类的把他们锁一锁吗?”

    美人素月笑声如铃揉着这个男人的头发,没有说话。

    书生搂着素月向后仰躺去,美人一声娇呼。朱红的窗扉默默掩着,不见窗外风雨飘摇,只知窗内春光肆意。

    东方文侯,每一个听过这个名字的人都以为它是一手创建了东方家的那个听闻几近与武王匹敌,却在东方世家后山之上的一个小院之中蜗居了近乎五十年的老太爷起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其实是老太爷那个“不成器”的长子力排众议,央求着老太爷说在别的事情上他可以顺着家族的意思来,唯独在这件事情,允许他做这一回主。

    于是在之后的岁月里,东方文侯这个名字得以被镌刻在了那座钓鳌碑上,很久,很久。

    醉里挥毫高歌,梦醒手不释卷。这便是东方文侯对那个称为父亲的男人的全部认知,自幼时起,不知多少次,东方文侯释卷瘫坐,揉捏着麻木了的双腿,总能想起很小的时候,那个男人摸着他的头道:“文侯啊,世间武夫,总是在武之一道上前赴后继,越走越远,甚至有的人不惜迷失自己,但是为父深信文之一道,更是一条阳关大道,甚至会比那武道一途少了太多的坎坷磨练……为父相信,将来这天下,必定是文治的天下。”

    他说:“世间武侯,虽然为万人敌,似那挂川的瀑布,声势浩荡,不可一世,但是为父相信那从未出现的文侯,当如延绵不绝的大河大江,气运悠长,生生不竭,自成一番大气魄,当今儒皇当年身处王侯之前为一介武夫,临近封王改行文之一道,最终成就千古以来第一儒皇,个中缘由无人知晓,毕竟天意不可泄漏,但儒皇如今书行天下,在抑武之外,必然大有玄机,也许本意出于此,岂料世人糊涂啊。”

    他又总将年幼的他高举过头顶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忠良将呦。”

    他还说:“为父给你起名为文侯,就是希望你立志遍览群书,读到世间无书,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文侯,甚至是第一文王。”

    这些话,幼时的东方文侯并不能够完全懂,但是他却是记下来了,深深刻在了脑海里。整个的东方世家,没有人相信他的那个废物父亲,但是作为东方家隔代嫡子,他却不相信整个世家而唯独相信他的父亲。

    从来没变过。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确信那个男人的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确信那个男人的那些话的呢?东方文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去理睬那个凶焰滔天俯冲而来的畜生。

    记忆的颜色越加清晰。东方文侯想起来了,或者是说他就从没忘记过,在那样一个夜晚,少年的终日看的书卷突然间全部熠熠生辉,四壁明亮。当那些点点星光汇聚,又当那个在金光中看起来衣衫朴素的人影五百年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他的时候,四目相望,一高一低。惊慌,疑惑,激动,平静,然后那个人影说了第一句话:“就是你吗?”

    那个少年涨红着脸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却在心里兴奋高喊,那个从未被他叫做父亲的男人果然没有骗他—“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忠良将。”

    对的,没错,就是他,冥冥中自有定数。

    那个金光璀璨之中的身影在五百年前书案前逝世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不散的魂将成为另一个人披荆斩棘的利器,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五百年。五百年前他是一位王者的谋士,纵横捭阖,五百年后……他不知道了,他原以为面对的会是位义薄云天的豪雄,听他的匡扶社稷,又或是一位奸善难辨的枭雄,向他铺展自己的宏图远志。但不曾想却是个七八岁的少年,这让他一时间有点语塞。不过少年就少年吧,倒要看看这个能让他自主觉醒的乳臭未干少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淡青色的天空透着微亮,但此刻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暗淡,这让原本微不可察的点点星光变得显眼。星光汇聚,于是更加耀眼,当耀眼到极致,开始逐渐暗淡的星光中,人影隐约,然后,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东方文侯身后,浮在他的上空,静静看着那一头扑来的巨蟒,说:“退!”

    一瞬间,风云倒卷,天地变色,万丈云涛自天际而来,又向天际而去。

    老翁盯着湖面出神,上了年纪的人,甭管是平民,还是武者,都会是这般德行。然后他触电般心生感应,刚一回头,正见那一头巨蟒飞退,好一头庞然大物却犹如一只巨大的沙包般砸向水面,漫天水花犹如大潮般堆在岸上,那岸上靠得钓鱼台近的的看客真可以说是倒了大霉,男性还好,只是成了落汤鸡,风度翩翩不再,狼狈不堪有余,但好歹尚有几分仪表。反倒是那些浓妆淡抹,身着绫罗绸缎的女子,一脸妆花,被水打湿的绫罗绸缎变得有那么些许的透明,贴在玉体之上,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惊呼声阵阵,这些失态的女子有心离去换件衣裳,却又不忍失去这一难逢对决,权衡之下,最后只得心神摇曳,厚起脸来红着脖颈,强迫着自己忘记自己此刻的处境,略作后退,便又看向那迷迷蒙蒙的身影。四周的一些君子哥儿纷纷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经由一些婢女之手搭在那些女子的肩上,这才好歹化解了一丝丝的尴尬。


    只是有些事情,总有个再一再二,先前的惊呼声刚有所平静,冷不防又一潮惊呼涌起。那一头庞然巨蟒多次进攻未果,早已被激起了血脉里的兽性,猛然从水里挣扎而出,冲上半空。那一泽湖水,又被劈头盖脸浇在了河岸上那些看客身上,那些看客刚有点攥干的衣服,被从头到脚浇下,湿得不能再湿了。发髻散乱,伞扇坠地,不一而足,甚至有的人差点被回流的水顺带进大泽之中去,得亏身旁的人眼疾手快。众人慌乱之中,只得再次向后退却。

    半空中巨蟒“嘶嘶”吞吐着蛇信子的声响竟化作一声闷雷般的惊天之吼,额角的突起之处猛然扎出一刀骨刃,黝黑而泛着光亮的鳞甲自体内生出,转眼间便覆盖了全身,已有近乎三十丈长的蛇身之下,出现了四个突起。

    化蛟!东方文侯不禁意外动容,苦梅居里品酒的那个被称为老左的青衣男子也是面露异色,放下酒杯向外看去,而那个锦衣胖子更是差点一口油腻腻的肥肉喷到对面,惹来两道嫌弃的目光,料想如果真是喷了过去,那两道目光之中早就会是杀意弥漫了。

    胖子就那样胡胡乱乱在肚子上抹了抹油腻腻的双手,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一脸小人得志般的得意:“我说老左,这条小蛇……谁养的来着?”他伸出一只几乎分不出指节的胖乎乎手指,指了指外面那一头咆哮着面色狰狞的化蛟巨蟒,如同是为人父般炫耀自己大器将成的儿子。

    青衣男子翻了个白眼,有心不作回答,但确实是对胖子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深有了解,挤出两字:“是你。”

    胖子更是得意,满面红光,又道:“那你说是谁去没日没夜去采集灵药给它吃,陪它唠嗑,帮它打架出头?”

    青衣男子面无表情。说“你。”

    胖子更为得意,又道:“那你说……”青衣男子冲胖子眯了眯眼,胖子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缩了缩头,硬生生把刚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可是又觉得不吐不快,于是扯开嗓子高喊道:“掌柜的,把刚刚上的酒肉再上一桌。”

    四下无音,胖子似乎这才发现整个苦梅居里面就连他剩了三个半人,小二提溜着酒壶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一半身子在店里,一本身子在店外。小二平日里虽然也算是活泼,但毕竟是打杂的小二,总归是畏畏缩缩,这时才发现他的脖颈竟然能伸这么长。店主一手绢布一手玉盏,早已停下了擦拭,但却不理他。胖子多少感觉有点委屈,又感觉有点煞面子,最后又喊了一声。店主这下算是回过神来了,却慢悠悠道:“我说白胖子,这菜没了可以立马就做,但你要是错过了此人的风采,想要再见可就万金难求了了。”

    胖子有点不以为然道:“谁呀?咋滴?他还能是天王老子咋滴?我老白这几十年也不是吓胖滴。”青衣男子若有所思道:“老周,你认识那个残魂吗?”

    店掌柜手拿玉盏神情憧憬,却又一声愁叹:“你们应该有所耳闻了,我王曾经用了很多年的时间去寻找过一个残魂而无所得,只得作罢,成了我王武道一途最大的遗憾。可是我王半生都没有找到的智魂啊,却在今日终得一见,没想到已经有主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真是好一个造化弄人啊……”

    “那就是当年那个范羽残魂?”青衣男子感觉震惊到无以复加,桌对面那个一脸委屈的胖子,面色也不由转为了难以置信,盯着远处烟雨中那团光亮之中的身影,久久不能言语。

    要说这世间王蟒说多不多,但是说少也绝对不少。但是世间能够化蛟的王蟒实在是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手之数。这就如同这世间人数之不尽,任何人都可以走上武学之路,但是能够步步精进,走向顶端的,到头来也就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可是,实际上灵物的精进要比人类难了许多,朱崖海渚的成敖家最是财大气粗,倾尽半族之力,也不过养成一螭一蛟一蟒,如今这一螭一蛟也已有大将之境,传闻被磨去了戾气生活在成敖家的后海崖,被那一方人民当成祥瑞,呼风唤雨,倒也保得一方水土风调雨顺。老龙王如此魄力,也是他虽然一生都为大将之境,却能够赢得生前身后名,最终成为一代传奇,与各方封王的豪杰并驾齐驱的原因之一。

    如今,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天地间,再多一蛟。

    武王缓缓扭过身来,有那么一刹那他的神情有点恍惚。任何一位渴望登上武学巅峰的豪雄,无不渴望能够得到一位位阶上乘的智魂。不求能够谋绝天下,哪怕是只能够谋断一域一方一城,都是很多人抢破头颅也抢不来的,一个智魂的归属一方面是需要武者强悍的武学修为,另一方面,则看那些残魂的意愿。越是高阶的残魂,越多保留其生前的记忆品行。而高阶的残魂,无论是智魂,还是战魂,或者术魂,甚至邪魂,无一例外都是曾经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或是一方豪杰,又或是一域魔头,甚至是王侯将卫。

    当看到自己几乎半生都在寻找的就在自己面前,但是却已经是他人的所有,换做是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淡定,但是,这个年逾百余的老人,却淡定了,非常淡定。

    所以他是当今圣朝,第一武王,无人能出其右。

    天下智魂,千年前首推徐蠡,百年后首推范羽。此二子生前皆是谋绝天下的智者。徐蠡晚年出道,七十八岁跟随当时还是公侯的景桓王,匡正义,服四海,让景桓王得以成为文治武功的第一共主之王。而范羽的一生较为戏剧。传闻他刚一出生便为父母遗弃在一座败庙,庙里的老和尚心怀慈悲,收留了他,抚养他长大,做了寺庙里的小沙弥,取法号烦余。然而小沙弥烦余自幼善喜读世间书而不喜读佛门经,老和尚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办法,只待加冠之年,烦余终于下定决心跟老和尚讲让他下山去,看看世间的人生百态,大好河山,此一生虽死而无憾矣。老和尚设置重重考验,终是难以抵挡烦余下山之心。只得任其下山,更名为“范羽”。

    于是,一代名士范羽便自那一条曲径通幽的羊肠小道上走进了西楚霸王项奇璋的眼中。此后一生风雨,任后世最巧的嘴述说百天,也未尝能够说得尽。

    要问当今的星空之下第一强者,毫无疑问当属儒皇无意,虽然如今儒皇已经是垂垂暮年,战力大不如前,但依旧是不可翻越的巅峰,毕竟传说中的神皇之境,千百年来也仅此一人踏足而已。更是世间有传闻说那天下第一智魂“徐蠡”正是儒皇的智魂,只是传闻毕竟是传闻,可信度并不是很高。然而,要问当今星空之下第一狂人,那必是云梦王城的武王无疑。这位无人不知的第一王者,当年凭借七柄上邪,纵横人意两界,几乎打遍了天下。那雄踞近北之地的赫连家压箱底的乃是家传的上乘霸刀,祖辈苦修,家族子弟外练最是扎眼,一身刀罡,眼神凌厉,生人勿近,强悍无匹,然而当面对这位在江南水乡,云梦迷城之中垂钓的老头,三丈霸气刀罡,出刀便已经短了两丈。当世几大无解的谜团,排名第二的便是出身于江南水乡的武王到底是如何养成了如此一身天然的苍茫霸气。

    但就是这样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第一武王,双手抱拳,深深做揖,真诚恭谨而又谦卑,如同是一位见了自己师长的学童。

    “晚辈周昌,见过范先生。仰慕先生久矣,今日得有一见,晚辈幸甚惶恐。”他的声音,沧桑中带着赤子真诚,在这片天地与蛟蛇的咆哮中,显得很渺小,却又如山岳般,似乎能压下这个世间所有的声音。

    烟雨蒙蒙,没有人能看得到这一切,即使是店内坐着的胖子和青衣男子,店掌柜。那个先前吧嗒吧嗒靠着一车柴薪端着个烟杆抽烟的贫寒老头将一车柴薪卖掉后,绕过几个巷子,停在了一处鲜有人至的小道上,小心翼翼地将几文钱塞进吊在烟杆儿之上的烟袋里,又将另外的几文钱贴身放置,这才眯起眼睛,看向那个远远的泽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泽畔处的人翘首而立,抓耳挠腮,却也只能看得见一片迷茫迷茫的泽面。在朦胧之中依稀可见一团金光,烟雨之中翻滚的蛟蛇身影隐现,声声咆哮,犹如真龙。

    “这条小蛇不错。”光亮之中的范羽范先生笑着点点头。“我当年也养过一条,但不知道我身死之后去了何处。”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因为是残魂,又有一种空灵的感觉,说不出的好听,让人很舒服。但是只可惜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听到。所有残魂的声音,只可以在残魂与残魂,残魂与魂主,以及残魂与其对话者之间听闻。

    “周先生乃当世豪杰,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飘零残魂如此自折身价。”范先生说,“自我醒来到如今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你是当世我见过最为接近他的人。”他并非实体,他的眼眸一片金色,但是却能透过那个微微闪着金光的眼眶,让人感受到他的追忆。

    武王当然知道范羽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那是一个令人扼腕的人,那是唯一一个走上了巅峰却又退了下来的人。他做了世间最大的错事,只因一个让人扼腕切齿拊心的决定。但是,最不该原谅他的人原谅了他。他对不起全天下,但是,全天下却原谅了他。

    武王站直道:“当年的西楚霸王虽然后世褒贬不一,但晚辈以为,要论绝世枭雄,五百年来,尚未出现第二个。”

    范先生哈哈大笑,但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范先生是武王的范先生,可不是那一头暴怒的化蛟之蟒的范先生。就在武王作揖的时候,蛟蛇一声嘶吼,化作一只漆黑的利箭,额前骨刃如刀,闪着渗人的光亮,直直扎向此刻握伞站立的东方文侯。凭借初步化蛟时的福灵心至,它察觉到唯有给予之前那个握伞站立的年轻人以重创,才会有机会去进攻那团讨厌的光中那个讨厌的人影。

    但是,武王怎敢让它在这样的一个场合继续造次,于是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做了个拉拽的动作。那一头前冲的恶蟒顿时深陷不可见的泥潭之中,自身也如同是一条在泥潭之中被揪住尾巴的泥鳅。

    范先生给了武王一个放心的眼神,武王松开了手,一些人之间,真的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失去了束缚的恶蟒凶性更甚,腹下四个凸起蠕动,变得更加明显,借着前冲的力,猛然扭身便是一抽,覆满厚重鳞甲的尾巴就如同一条粗大的铁鞭,呼啸着便甩到了东方文侯面前。

    东方文侯只来得及稍作沉心入境,力下双足,横伞格挡,便被一股大力撞到飞退,泽畔的看客只见一粒身影刚飞射而出雨幕,便被一条巨大的尾巴卷起来甩上了半空。那提溜着酒壶站在苦梅居门口的店小二心神摇荡,拿起手中的酒壶便是一口猛灌,恨不得自己便是与巨蟒缠斗的那个人。

    光亮之中的范先生飘然到水边,眉头紧锁,双手翻飞,在他面前好似有一本看不见的书,书页哗啦作响。好一会儿,范先生总算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自始至终,武王没有再说半点言语,只是静候范羽做完这一些事情。

    世人不知,武王略知,不知范羽知不知,水面之下,一道气息一闪而逝。



  
相关:    我和我的冒险团  重生之都市狂仙  红色莫斯科  仙魔同修  

更新推荐: 星辰之主 最强战神 将军好凶猛 大魏芳华 木叶:从解开笼中鸟开始! 国民神医 春丽和奶奶 模拟修仙传 星界蚁族 陆地键仙 大荒剑帝 盖世人王

搜"一部藏龙"
360搜"一部藏龙"
语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