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内容,引自拙作,入侵脑细胞.
石平摇摇头,无精打采的伤感叹息道:
“可惜,你今天还是杀不了我?”
“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却包含了自四面传来的五个不同的声音.这声音中有不信,有疑惑,有惊奇,有戒备,还有不屑.
石平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伸出左手去接着天上下着的雨水,他的神情很专注,认真.仿佛天上飘下来的并不是雨水而是生机,然后这个男子展颜一笑,这笑容配合上他脸上的血污与雪白的牙齿,分外有一种阳光一般灿烂的爽朗: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天上下的已不是雨,而是雪吗?”
就在石平说话的片刻之间,仿佛时光在这瞬间远走得跨越了整个季节,秋雨飘飞刹那间便冻结成了一天晃晃荡荡的大雪!
雪纷扬.
而石平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而激越!
夜的颜色是黑.雪的颜色是白.这两种对立的颜色交错在一起,互相之间却并不能掩盖什么,只是于相互间的不住壮大中衍生出一种对立的衬托,将彼此渲染得加倍壮美!
雪轻轻掠过空气中,以一种微漾的幅度飘落.更为周围房屋无一例外的戴上了一顶顶小而圆的白帽.地面的污秽与泥泞也渐渐被其所掩盖.这素净的颜色落到石平的眼中是姗姗来迟的喜悦,放到崔明远的心里就是惊疑不定的犹豫!
眼下才十一月,这本是一个天上只下雨不落雪的季节.当今世上,又有谁能这般翻手为云,覆手化雨,夺天地之造化,将本来一塌糊涂的大地遮盖得这般银装素裹?
黑暗中忽然有一个金属交击一般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沉声道:
“大家不必惊慌,看那边的高楼.”
人人转头回望,只见数百米之外的灯光映射中,依然落着似泪一般的连绵秋雨,仿佛雪只努力的在他们身处的这百余平方米的范围中固执的降着.
石平忽然觉得好冷.他低头一看,才明白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势都结了冰.
-------冻住了的伤口,自然就不会再有血溢出.
雪落无声,但是在这无声的肃杀中,以崔明远为首的这些人,都强烈的体会到了一种功败垂成的挫折感觉.
-------虽然,截止目前为止,眼前这个要杀的人的性命仿佛还握在他们的指掌之中!
-------虽然,令得石平有恃无恐的这个幕后之人,似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是不愿?还是不想?
或者是不能?
在场的这些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们都不是能够被威胁得到的角色.
事实上,若是被眼前这个权势心机均为人类中屈指可数的人逃脱,这些人若不能拿出些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说明放跑石平非他们的过失,瓦蒙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办事不力的属下!
这有力的证据自然便包括了:伤势,同僚的性命,以及敌人的实力!
这三者是绝不可缺的.
于是有三道影子蓦然自黑暗中跃出,在空中对伤重卧在地上的石平形成合击之势!
他们的目的却并不是要出手!
他们在空中含胸拔背,精神高度集中处于将发而未发的状态,却正是要阻止别人出手!
阻止那隐身在暗处的人霍然出手,拯救伤重待毙的石平!
真正发起攻势的,是崔明远.
他不过是轻轻弹了一下指头而已.
他只是做出了这样一个令人几不可察的动作.
杀着!
然而在暗处,却有人轻轻叹息了半声.
顿时有血光冲天而起!
雪光映衬着血光,也不知道是雪包容了血,还是血凝固入了雪中!
雪如镜.
在方才那一刹那,石平的身前竟然多了一面一人高矮,光滑晶莹的镜子!
冰镜!
这剔透得几乎不似人间应有的东西被崔明远无声无息指劲击上之后,忽然绚烂,分离出数道森寒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空中那三人穿胸而过!而崔明远那一击便似泥牛入海,渺无声息.
血花与雪花交融而落.
三具被重创的躯体无声跌下,踉跄,他们的脚下发出践踏松雪的”嘎吱”声,然后倒了下去!
崔明远震动了一下-----事实上,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生体激光射不穿的东西.他知道遇上了生平未见的大敌,于是低头,深深吸气.
这个男子本就高大魁梧的身躯,蓦然间响起了一连串似爆竹一般的炸裂声音,这个男人本就不似人类的躯体,竟然再起变化!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忽然间变得张牙舞抓,枝枝桠桠,看上去诡异之至!
此时仿佛在暗处,又有人几不可闻的谓息了半声.
这叹息里,有着浓重的悲哀!
而地上那被重创的三人,忽然不约而同的惨叫起来!其声嘶哑惨厉若地狱深处的饿鬼!
他们的身躯膨胀了起来,准确的说,是皮肤中似乎正被人强力注入了气体!
皮肤与本来包裹着的肢体渐渐分离!
气球吹到了极限便会炸裂.
而人的皮被撑到了极限也一样会破裂开来!
血水四溅,瞬间便被凝结成了绯红色的薄冰,而骨骼破碎的震怖声音似要挤破这黑暗一般飒飒飞了出去,直入人的心间!
“小心,是被强化过的血婴!”
石平沉声道.其声中竟然流露出些恐惧之意!
三声凄厉无比的啼声伴随着一道沛莫能御的红光划破了沉沉的黑暗,挡在石平身前的那面镜子,竟在一瞬间加剧的迸裂成千片万片的光亮四射的晶玉,然后袅袅的自风中飘落,看上去蔚为奇观.
紧接着是无声的的交击!
澎湃的冲击波以石平为圆心一浪一浪的放散出去,四面的房屋--------
一起崩塌成沦落的瓦砾!
雪尘弥漫!
尘埃落定之后.
一个白衣如雪,峨冠博袖,很有一股盎然的古意的身影挡在了石平的面前,场地中残留的劲急的风,吹得他的宽阔的衣带不住飘飞,在朦朦胧胧的大雪中,似非这尘世中人!虽然有一张锦帕遮去了他的面目,但是一股若万载寒冰的气势从他身上放散出来.遥遥的监控着场中人的一举一动!
崔明远却垂着头,他的呼吸声浓浊得好似低吼,又好似有一个暴戾的魔神被困在了这具身躯中!
从手腕,膝盖,肩头的关节处,有六把白森森的骨剑穿破他坚韧而布满鳞片的皮肤徐徐伸了出来.
白衣人衣带飘飘,锦帕下的表情不得而知,声音中却杂了无奈的谓息:
“你带人走把,石平我是非救不可的.我不想伤你.”
崔明远的眼中闪现着嗜血的红芒,他一字一句一恨的道:
“这个人,我却是非杀不可!”
然后他就出了手.
他此时已身高近三米.身有四只手,背后还长出了两条五米余长若鞭的青绿色坚韧触手,裹夹了一团血/雪尘若一团龙卷风一般猛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四面潜藏的另外两人也不在藏私,配合了三名血婴的疯狂攻势,目标竟赫然是身受重伤的石平!
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念头:
--------只要杀了他,荣华富贵便指日可待,只要杀了他,大人便会将最好的技术应用在自己身上,只要杀了他,马塞便唾手可得,只要杀了他,梦想便能成为现实!
--------只要杀了他!
--------只要能杀了他!
然而,这终究是一个假设,一个梦想.
白衣人却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他在这样危急万状的环境中却没有出剑.
没有拔出那把若寒色惊电一般的神兵!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里,捏着的竟是一块方自从房屋的崩塌中落出的破烂------
木板!
崔明远的攻势若狂风怒涛一般席卷而来,有一种澎湃的裂山折木之势,一般的对手不要说招架,就是站稳都困难.而背后生出的两只触手却以搅毁一切之势将自身护了个风雨不透.
攻防一体!
白衣人似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血婴.
那块破朽的木板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它的面前.
它厉声一啼,一爪击出,顿时木板碎了!
却不是被它击碎的!
在它爪子接触到木板还未发力的一刹那,木板的前端就自动裂了开来.
它只觉得爪子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这却是错觉.当肢体蓦然置身于极寒的环境开始的那一刹那,就出现这般倒错的温暖感受.
当然,这感觉只是一瞬间!
然后它便在空中碎裂成了一天的缤纷的雪尘!
最可怕的是,紧接着冲入的血婴也步了同样的后尘!
另外三人见势不妙,连忙急急收脚,其中一人因为冲得太猛,不惜自伤,连忙对着胸膛猛擂一拳,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是整个人前冲之势终于也停了下来.虽然当下是处身于这样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天气,三个人却还是满头大汗.
-------冷汗
他们情知在先前的那种状况下,白衣人若要杀掉他们,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然而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其中满是痴迷赞叹欢喜的意味:
“妙啊!”
这正是石平的声音.
面对崔明远咄咄逼人席卷而来的攻势.白衣人手腕一振,那块枯朽木板自中而折,其声清亮,之上的残屑碎块如受雷击,四溅成一团冰霜的捂!只余下一段尺余的木板,直若剑身.在冷冽的空气里微微划过!
剑如天机.
剑意映衬着飞雪,
-------烘托出强烈的正在焚烧着一般的雪意!
寒意!
剑光曲离,如倾如诉,似一首婉约缠绵哀愁凄伤的唐诗,又如一阕慷慨狂歌椎心刺血的宋词!
那一块明明在老旧的房屋中隐伏了几十年的朽木,竟然被这白衣人点化为了这刹那的传奇!
--------刹那间的辉煌!
石平此时面上神色又是骇然又是欢喜又是赞叹,他的目光努力的穿透漫天的飞雪,循着剑势的走向,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失声念叨了出来: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声波小!这……..竟然能化作如此神来之笔,妙啊!”
当年石平心怀故土,对家乡传承绵延五千年的文化甚是仰慕,故对古代诗词文学方面也略有涉猎,眼见得李贺的<金汉铜人辞汉歌>中的句子竟被点化为眼前若神来之笔的剑势,其后更呈前启后,气象万千,似还有后着,不禁失声而言,感慨万千
白衣人的眼中露出激赏之色,他方才使出这套剑势的时候,运使到”天若有情”之时,崔明远气势汹汹的攻势便已溃不成军,本来此时当收招缓图之,但是耳闻石平竟然能从剑意中读出这套剑法的本源,不由得生出遭逢知己之感,当下心随意动,剑势随之纵横,于睥睨无情里偏偏流露出一种深浓的沧桑,索性将这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蓄势达到极盛之时,本已是左支右绌,苦苦支持的崔明远的眼中,已只能见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澎湃风雪迎面而来,直如雪崩一般要将人完全吞噬!
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只听得崔明远大叫一声,竭尽全力勉强避开了要害,但是左手臂竟然被这块腐朽木条一击斩去!其半身已为冰霜所覆盖,再难动弹!
...............................................
...............................................
...............................................
...............................................
...............................................
然而路终有行尽的时候,更何况是这么一栋不很高的酒楼!
短短的一路登高,石平已经看见了姿态各异的二十余具被冰封的尸体.
这些人的伤口只有一个:
---------咽喉间一道小小的血口.
--------而这些人当中,竟然还有五名亚特兰蒂斯人!
那坚固得连能量炮都能抵御的盔甲,终究还是没能抵御住这在咽喉上轻轻的一划!
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有愤怒,有不甘,有难以自信,更有喜悦.这些表情都在那极低的温度中凝固成了永恒!他们的生命,也在心中的千呼万唤中冻结成了绝望的无声!
前方,就是楼顶,石平深深吸气,仿佛要将这一生中的空气都吸尽似的,然后拉开了门,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步便踏了出去!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这句话不止一次出现在诸多的军事书籍上,石平也不止一次的读到过.
它的意思是---------
要趁敌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对它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所以,石平知道,自己踏上这楼顶的一刻,便是那个神秘人发出攻袭的最好时机!
但是他又不能不上.
敌居高,我临下,若是选择在楼梯上交锋,这神秘人实力本就远在自己之上,若再被他占了地利之便,这场仗不用打也知道是必败的局面.
可是预计的攻击并没有来临.
石平顺利的踏上了楼顶天台.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忽然来到了千里冰封的两极地区.地面上的大多地方竟悉数被晶莹的坚冰所覆盖.凛冽的寒意一阵阵激发出来降低着空气中的温度,眼前宽阔的平台上,赫然又有三名身着血红色铠甲的高阶亚特兰蒂斯人命丧当场,其中一人身首异处,两人被一剑穿心而亡--------显然这三人的实力明显要高出下面人一筹,更加上下面传来的打斗声令他们有了防备,所以那神秘高手才不能将这三人似平常那一般轻描淡写的一剑抹喉而过.
--------可是这些强悍的生物毕竟还是死了!
--------死在了那刺骨的寒意中!
石平缓缓缓缓的将低埋的头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在头戴的警察帽檐的遮盖下,两道若有实质一般的凌厉眼神直射向那个人.
--------那个独立在天台边缘的背对着他的人!
这个人一袭素衣,峨冠博袖,很有一股盎然的古意,劲急的风势吹得他的宽阔的衣带不住飘飞,直若欲乘风归去的神仙中人,他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石平的来临,但是于冷风如剪中,石平忽然深味到了一种易水诀别的苍茫,他心中的软弱,忽然在这一刹那奔流出来,与柳眉她们别离的场景浮光掠影的自心底闪过,难道那日竹林一别,便真的就是永诀?
“不错.”
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神秘高手忽然开了口.他的声音清朗激越,其中又包含了一种难辨年龄的潇洒.
“你的表现很不错,是这么多年来,在我的杀势与杀意下逗留得最久而不失态的人,就凭这一点,你的血就有资格染红我的剑!”
石平没有答话,他本来最擅长的武器此时反倒成了最大的劣势,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夹杂了情感的声音便有泄露出一切软弱的秘密.在得到了爱情与家庭的同时,孓然一身淡漠生死的洒脱也远离他而去!
然而这世界上-------
看透了生死的人往往死不掉.
越是不想死的人,死亡却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的尾随着他.
所以,石平此时只能看.
仔细的观察.
--------一个人身上的衣着也会说话的.
“眼前这个人一定处身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环境中,否则他的手不可能这样光华白皙.这个人身着的衣饰流露出奇特的高贵风度,他一定来自于很有背景与渊源的世家里,悬挂在右腰畔的那古拙陈旧的连鞘武器一定是那把斩杀了多人的神兵把.从外观来看,这应该是一把剑.既然悬挂的位置在右腰,那么他是一个左撇子.”
“---------以辛辣迅捷诡奇著称的左手剑!”
本来,石平或许还能看出更多的东西来,但是这个神秘人虽未回身,却仿佛察觉了他的用意,冷冷道:
“我要出剑了!”
石平灵动盘旋的心思,顿时被这一句寒意彻骨的话大力拉回了现实.
--------面对着这样一个高手,没有人可以分心的.
事实上,这个人自持身份,没有在石平一上平台的时候便出手,而是给了他现在这样一个相应平等的机会,这已经是一个异数.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公平的,试想敌人既然能够从容的让你休整以后站立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其实就代表了他的信心!
--------必胜于你的信心!
这道理就和一个拿枪的猎人不会太计较眼前的猎物究竟是疲惫还是精力旺盛没什么两样.
因为猎人知道不论猎物状态如何,都必然会倒在自己的枪下!
白衣人转身,出招,轻飘飘的一剑缓缓刺出!
剑势蜿蜒平缓,在缓慢中流露出一种博大的浑厚,给人以去势难测的感觉.
石平额头上已经见了汗,面对着这徐徐而来的一剑,他竟生出了难以抵御的错觉!汗水迅速的渗出,在他化过妆的脸上流淌冲刷出一道道白痕.
他先前在厅中看过十余具冰尸上的伤口,均显示出楼上的这个人乃擅长以快剑杀人.一击出手,绝不空回!他的心中也拟订了数十种对付快剑的办法.可是远未想到的是,这个人在武术上的造诣竟已到了快慢随心的境界
------深得快就是慢,慢就是快的要诀!
所以,面对着眼前这浑然天成游移而来的剑势.石平只有
-------进!
他竟然径直向剑尖上撞去!
快与慢,本就是相对的.
剑势的慢,是相对于石平的不动而言.
石平的这一下出人意料的一撞,便扼杀了眼前徐徐逼来的,游移不定的可怕剑势的万千后着!
然而直到后来石平才知道,这缓慢的一击,却只是这一道剑势的上半阕,严格说来不过是一记试探性的虚招罢了.
真正的攻势,便在石平一撞之后发动!
--------恍然间石平只觉得那冰霜一般的剑意极激烈的绚烂开来,刹那间孕育出了拍岸的惊涛,若如千堆雪一般直接卷压了过来!
--------这样可怕的压力,煎迫得人连呼吸都便成了一种努力的奢侈!
石平只能退,他也不得不退,惟有退,才能略微舒缓那无处不在黏附在手上身上乃至于心上宛如千均的重压!
他此时已是凭着本能与小强控制的左手,来勉强抵挡着这有着奔流入海的宏大气势的浓重攻势.手中蓦然间又是一轻,方才从怀中掏出的小刀再度被削断,断刃似一片树叶般被带起的狂暴气流席卷而去!
------这一式可怕不仅仅是招数,竟连兵器上自带的霸意也浓重得不允许任何敢于抵抗的事物存在!
潮水渐渐退去,敛成一片银白色的光幕,光幕又渐渐反朴归真成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剑尖正微颤着点在石平的咽喉上.
那白衣人虽然已转过身上,可是他的脸上竟然还蒙着一张素色的锦帕,只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缓缓收剑.
两道黑而浓的奇拔眉毛如被苍劲有力的浓墨染过,一剔后冷冷的说:
“你是石平?”
这个人的话意虽依然森厉,但是眼里却流露出极大的悦色.
石平全身舒松下来,像一只遇见恶狗的怒猫已经溜到了房顶上晒太阳.他一路行来见此人剑下所杀的尽是自己的敌人,心中便略有宽松之意,但是一入酒楼后,此人的杀意就将他牢牢锁住,到见面的时候更是被压迫得连说话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幸得此人自武器上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石平此时自然还不知道,这个神秘高手数日前就在先前的追捕中杀掉了一直密切监视他的三名亚特兰蒂斯人,早已解救过他一次.
神秘人将剑回鞘,淡淡道:
“你是来寻卡尔柳眉他们的吧?今天的这场包围只是一个亚特兰蒂斯人设置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引你现身------卡尔他们所在之处,就在这张纸上,你按图索骥即可.”
神秘人言毕,将手一挥,一张白纸便平平飞了过来.石平刚想伸手去接,忽然觉得身上遍体都有一种束缚的感觉,低头一看,原来全身上下,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被坚冰所覆盖!
--------面前这神秘白衣人虽然在方才及时收剑,但这一势中蕴藏着的寒意还是渗透了出来,被覆了石平的全身,悄然将其冻结!
此时那神秘白衣人已行至楼顶边缘,以手按剑,斜首向天,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姿势,却流露出一种难以分说的桀骜不驯之意.石平见他意欲离去,忙用力一挣,破冰而出,深吸了一口气道:
“请留步!”
白衣人回过头来,眼里有疑惑之色.
石平踌躇了一下道:
“实不相瞒.方才在下自分必死,在你剑势杀意最盛的时候以毒药发动了最后的反击.此时虽无任何,但是毒既入体,一旦发作,便是必死之局.”
说话间他伸出手掌,之中有一粒朱红色的丸药.
“请马上服下解药,最好不要使力发劲,半个小时后可保无恙.”
白衣人霍然转身,一双冷电似的眸子紧盯着石平,石平也毫不畏惧的回望了过去.一时间,场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这神秘男子忽然展颜一笑.
虽然有锦帕遮挡,但是他展露的笑意就好似雪融冰消,烘托着周围的寒意彻骨,分外有一种分外的温煦之意.
他接过药丸坦然吞服后淡淡道:
“不错,你很好,居然能在我剑势全盛的时候还能考虑着反击.果然不愧为以少胜多,以弱凌强击破百万猿人的将才.”
石平微笑道:”阁下过誉了.”
白衣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在劲风中挺得笔直,他似是对石平很是信任-------此时这人虽然身中石平亲手调配的剧毒,但自从服下解药之后便对这关系自身生死大事的问题未再多发一言.天上的灰云被风急急的赶着奔跑,白衣人望着远方绵延横亘的远山,背向着石平忽然道:
“你可知道我起初对你所发的一剑叫什么名字?”
石平闻言一怔后肃容道:
“我只感觉到前半式里饱含了一股不得志的厚重郁闷,而后半式则博大如长河,滚滚入海,一泻千里!”
白衣人赞许的点头道:
“不错,你只看过一遍,就能将我这招中的剑意领悟得如此透彻.难怪你能够凭借无师自通所得的一身武艺,还能在瓦蒙这等人物手下屡次逃脱.”
石平嘴角旁边露出一丝苦笑,个人实力方面,他乃是最弱的一环-------招式诚然可以偷学,但是经验等需要前人传承的东西却不能凭空想出.
此时眼前雪光一现,白衣人蓦然拔剑出鞘,迎风长啸道:
“先前我这一招的名字,实际上是一阕宋词中的两句!”
石平听到从未谋面的家乡的文化,不禁见猎心喜,生出亲切之意,以晚辈的身份恭敬道:
“愿闻其详!”
那把古意盎然的神兵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磅礴的修长幅度,在空气里呼啸而出,若寒色的惊电一掠而逝!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刺骨的寒意遽然再度澎湃蔓延,楼下察觉这所指挥部有所不对赶来支援的近一个小队的士兵竟悉数被冻结成了紫红色的坚冰雕塑.
石平见状脱口而出:
“这么快,你竟然就将我的毒药排出体外了?”
白衣人傲然转身一笑,却是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怎么样,你对我这套剑法有没有兴趣?以你的资质,我相信定能将它发扬光大!”
“他竟对我有授艺之念!”石平心中先是一喜,接着正色道:
“能得长者传授,自然是晚辈之福,不过在此之前,我心中有数事不明还望长者不吝赐教.”
白衣人坦然道:
“你说!”
“观长者所使出的剑势,威力诚然巨大,不过却似乎有太过依赖这把神兵之嫌,若如一旦此剑断折或者失去,那么岂不是天下大乱?威力大失.敢问前辈如今究竟是人在驾驭剑,还是剑主使了人?”
听到石平此言,白衣人还未答话,他手中的神兵却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啸,生生跃出鞘中半尺方才落入鞘中.其剑刃上放出的寒芒令人难以逼视!
白衣人面色凝重,仰天长叹道:
“我就是剑,剑即是我,何来彼此之说?本门讲究的是随时都要保持一往无前,信念坚定,你心中既然还未学习就存下了这等杂念,我将此剑法授你,关键时候心魔反噬,反倒是害你了!罢罢罢,难道祖上传下的这套惊天动地的绝学,竟然要消亡于我之手?”
话中蕴藏的唏嘘之意,不胜叹息!
石平未料到自己的一句话,便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断送了,心下不禁有些后悔,一时间也在心中自怨了两句.
但是他们两人都未料到的是,这套神奇的剑法后来不仅仅没有消亡,更流传到了一个同他们两人都是大有渊源的人的手上,以此推陈出新,仗之横行天下,做出了好大一番名留青史的事业出来!此乃后话,将在续集中详细阐述.
当下两人无言面对良久.白衣人忽然眉头一皱,动容道:
“不好!”
以上内容,引自拙作,入侵脑细胞.
</金汉铜人辞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