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军事小说宋辽金夏——刀笔间的抗争第十一章『成王!or败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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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成王!or败寇!二』

    高骈自打上任之后,进军还算比较顺利。虽然因为年龄的关系他也时常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见过大世面的他对付这些半职业的义军还是有把握的。

    眼瞧高骈进军顺利,在朝廷里处处受制于郑、卢二相的王铎决定亲自出马了,捞点功劳,他上奏僖宗说:“臣身为宰相,在朝不能为陛下分忧,所以请陛下让我亲自统领诸将讨伐逆贼。”

    王铎自以为挑了份美差,来到了江陵,担任了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诏讨都统。王宰相有自己的想法,他这个诸道兵马的最高指挥官虽然不会打仗,不过打仗可不用他来想办法,有高骈就该充分利用。但他不曾考虑到的是他和高骈根本不是一路人,由于意见相左,多次的贻误战机才导致了黄巢从福建突围入广州,进而“死而复生”。

    更为搞笑的是,王铎上任江陵时,是领着一大群小老婆,把正室夫人留在了长安。夫人打翻了醋坛子,带着几名婢女怒气冲冲的就要到江陵找王铎算账。

    王铎急得手足无措,对着幕僚们连连叫苦:“你们看,你们看,黄巢北上,夫人南下,这可怎生是好?”

    有个幕僚甚至打趣道:“夫人太过厉害,大人不如投降黄巢以避风头。”惹得一时哄堂大笑

    年底,黄巢大军正式到达江陵城下,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王铎位居宰相,好歹是个文化人,起码的数学应该懂一些,他见义军声势如此浩大,前来救援的诸道兵马又未赶到,知道任务艰巨,便准备放弃江陵。

    此时朝廷的大军大多集结在北面的襄阳,于是王铎带上几个亲信,几队亲兵,几个小老婆,外加几箱搜刮来的江陵土特产便去了襄阳。

    临跑之前王铎还没忘干缺德事,为了避免朝廷日后追究他失职,他告诉部将刘汉宏:“黄巢来势太猛,江陵兵寡,难以招架,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襄阳搬救兵,然后我们里应外合,灭掉黄巢,立不世之功。”

    王铎觉得自己很狡猾,刘汉宏肯定会帮他死守江陵。可他过高的估计了刘汉宏的道德水平。毕竟谁都不傻,去搬救兵没听说过还带小老婆的。

    王铎前脚刚溜出城,刘汉宏就带着三千老弱残兵做了强盗,纵兵大掠江陵,然后开门狂逃,留下一座空城送给黄巢。

    逃到襄阳的王铎很得意,虽说江陵丢了,但这一年来东西倒是没少捞。可江陵的老百姓被王铎和刘汉宏这一折腾,纷纷逃进山里,但这时正逢大雪,冻死无数。

    两年前,同样是年底,王仙芝因为没有打下来江陵,最后导致送命。而这次,江陵等于是王铎和刘汉宏白送给黄巢的年终奖金。此时的黄巢似乎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样,兴奋异常,真拿自己战无不胜了。

    兵法云:为将者,切忌心浮气躁!黄巢读过不少书,但很不幸兵法肯定不曾涉及。

    江陵已经是空城一座,没有耽误黄巢的时间,黄巢立刻率大军直开襄阳。

    驻守在襄阳的现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早就料定黄巢要来,本来还打算和黄巢一决雌雄,等诏讨使大人王铎到了后跟他一说义军怎么声势浩大,怎么战无不胜后,刘巨容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不是对手,最后还是决定不能正面出击,还是伏击比较靠谱。

    伏击的地点就设在襄阳城外的山林之中。

    刘巨容之所以卖命,并不是他多么高尚,为朝廷着想,而是为了自己,襄阳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拱手让给黄巢糟蹋,自己还没糟蹋够呢。

    既然黄巢带着一帮流氓来砸自己场子,那就得让黄巢知道知道,刘某人的地盘,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刘巨容让江西招讨使曹全晟率一小队骑兵去去引诱黄巢,黄巢没和曹全晟打过交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二话没说就先把他包围了。

    曹全晟此来的目的是诱敌,手下就这么一小队骑兵,黄巢的什么包围圈,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黄巢会不会上当。果然,曹全晟率领着这队骑兵在包围圈里冲了两下,乱打一通,便成功逃跑了。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人都知道莫名其妙的轻骑冲锋,然后撤退,必意味着是诱敌之计,这时,应该紧念穷寇莫追四字口决。

    可黄巢却毅然决定—追!

    曹全晟为了能让黄巢追上,甚至还故意放慢了速度,黄巢的军事水平确实有限,率军紧紧追赶,就这样来到了襄阳城外的山林中,正中了刘巨容的埋伏。

    其实这样的伏兵对黄巢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所谓的伏兵无非是出来的地点偏点,时间突然点。黄巢几十万的总兵力在那摆着,什么伏兵,照打不误。然而,黄巢军队中的一个弱点最终却导致了这场战役的失败。

    这个弱点,就是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管理不过来。几十万人,连营百里,大军都没能完全进入山林,前军一败,中军和后军的士兵们就见到了许多不遗余力、四处奔走的家属们。

    什么敌人太强大了,再不跑就完蛋了,流言铺天盖地。

    事实也确实如上述家属们所述,因为跑的跑,逃的逃,果真是完蛋了。

    对方突然下套、下狠手,黄巢没有心理准备,无奈之下只好收集余众,稍加休整后,渡过长江东向转移。

    打败是不够的,打死才是最终目的。朝廷内很多是这么想的,可刘巨容却不是。

    当时就有人劝刘巨容紧追黄巢,一鼓作气平定贼寇。可刘巨容却不以为然的说:“朝廷时常说话不算数,有危急时才想到抚存将士,事情平定了我们就狗屁不是,有的人甚至还因功得罪,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干嘛和黄巢玩命。”

    曹全晟倒是很负责任,起码他知道拿了朝廷的工资就得办事,率军渡江全力追击黄巢。但遗憾的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朝廷调令到,由泰宁都将段彦谟接任曹全晟,曹全晟无奈,只好收拾了背包去临淄当了刺史。

    曹全晟最为出彩的时刻被段彦谟画上了句号,不过,日后他还会有机会和黄巢碰面的,只不过到那时被追的可就不是黄巢了。段彦谟和刘巨容想法是如出一辙的,于是追击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未必是件坏事,因为以曹全晟的实力来说,想要彻底打死黄巢,几乎没有一丝可能。

    黄巢能够大败,刘巨容居功至伟,黄巢能够逃走,刘巨容同样功不可没,除此之外也有朝廷的鼎力相助,因此不久之后,朝廷得到了“褒奖”。

    缓过气来的黄巢势力复振,很快便集众二十万,进攻鄂州。之后又率军顺江而下,连下饶、信、池、宣、歙、杭等十五州,进入浙江。

    在《新唐书》逆臣传下卷里,黄巢并不寂寞,编撰者欧阳修给他安排了两个人陪他渡过过史册里漫长的岁月。


    这两个人分别是秦宗权和董昌。关于秦宗权,日后将会详述;关于董昌,他在此登上了乱世烽烟的舞台。因为就在这年年底,黄巢的一部纵队直扑临安,而临安的守将就是董昌。

    董昌是地主出身,家有良田沃土,余粮颇足。要是换在盛世,董地主没事收收租,平时打打猎,可算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可没成想,他赶上了这个乱世。义军四起,董昌为了保卫祖国,保卫家乡,当然,更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只好拉起地主武装,对抗义军。

    客观来说,董昌有着相当高的军事水准,甚至连政府都给他发下了正式聘用书,还分了他一块地皮—临安。

    董昌从一个义务兵直接当上了临安守备区司令员肩负着防守驻地的重任,可他的任务很严峻,兵微将寡,估计也就四位数的兵力,面对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义军,只要是稍有点数学知识的,就知道应该逃跑或投降。

    董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因为临安是他的家。就这么跑了,不但家没了,就算是私有财产也会变成黄巢的了。

    董昌真的很大胆,他手下能调配的兵力是四位数,然而他只用了两位数,确切一点来说其实只有十几个人。

    董昌领着这十几个人,骑马直奔城外,他要去迎接这支拥有数万人马的义军。不过一会,他来到了一处树林,这里是至临安的必经之处。董昌纵马入林,休息了一下,他要在此专候义军的到来。

    冬里日的阳光,不算温暖,不算和煦,它透过繁茂的枝桠,倾洒在董昌那不算英俊可却自信满满的脸庞上。董昌正在闭门养神,他相信他有能力保住临安;他相信,此战必将流传千古。

    没过多久,义军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人多势众,委婉数里。前面领队的高头大马上,坐着十来名趾高气扬头目。

    好吧,既然来了,那就热情迎接同志们吧。

    董昌压低声音吩咐道“:沉住气,瞄准点,往骑马的招呼。”一声令下,弩箭纷纷射出,如电逝去,骑马的纷纷中招倒地。义军猛然受击,带队的头头们不死则伤,瞬间便无组织无纪律起来,乱作一团。

    董昌没有恋战,而是从容撤走,行至半路,有一茶舍,主人家是一名老妇。董昌进去喝了两杯茶,临走之前,交待了老妇两句:“老人家,没过多久,就会有一伙骑兵过来,要是他们问你有没有见过我们,你就老实告诉他,并说临安的军队就屯在前面的八百里,在等着他们。”

    果然,没过多久,惊魂已过芳心稍定的义军重整兵马,立刻派出了复仇小分队,还正巧,这支小分队正经过茶舍,遇见老妇人。义军之所以称为义军,是因为他们依靠群众,所以便问:“老乡,刚才有军队经过吗?”

    老妇连忙点头说:“有的,刚走了一伙骑兵,十来个人,领头的让我告诉你们,他们大军就屯在八百里。”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董昌大胆相告:“老子就在那里,有本事你来。”义军竟然不敢再进,听罢,满脸惊骇,他们没料到刚才阻击他们的竟然只是十来个人,更没想到,他们的求战欲望如此之强。只得咬咬牙,一跺脚:“算了,撤!“

    董昌仅用十几个人便保住了临安,不得不说他真是胆识过人,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包天,要是义军在受到狙击,能稍稍镇静,寻找敌人,他们必死无疑;要是义军胆子再大一点,临安八百里,必将要血流成河。

    这种人老天爷没有及时得回收,是又一定道理的,所以在以后,我们还会见识到董昌的大胆。

    转过头来说黄巢,兵进临安受挫,又郁闷了几天,这时僖宗把年号从乾符改为广明,黄巢听说朝廷改元广明,十分高兴。因为“广明”二字,正好是“唐”字去了下部,填上了“黄”字。(广字的繁体字为廣)。

    或许此时的黄巢也只能这样慰藉自己了,这一年来,他被高骈折腾了足足大半年。原本以为好容易到年尾,打下了江陵,威逼襄阳能让自己过个肥年,有所收获。不想,又被刘巨容打的够呛。前两天兵进临安又遇新挫。

    不过,比起在福建山沟里钻山沟,和在广州得瘟疫的日子,现在好歹能过个安稳的新年,不用再提心吊胆,丟盔弃甲,黄巢也满足了。

    黄巢在江浙一带的胜利进军再次震撼了朝廷,唐僖宗一面任命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命他迅速进攻义军,同时征调昭义、感化、义武诸道兵南下,与高骈协力作战。

    同时,田公公也坚信,黄巢绝非等闲之辈,几年之前就已经攻陷过汝州,扬言取洛阳。狡兔尚有三窟,便做了另一手准备,寻找退路。

    蜀地又称巴蜀,来源于战国年间,公元前316年秦置巴、蜀二郡。

    大秦蜀郡太守李冰开凿都江堰后,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号称“天府之国”。

    中唐以后,划剑南东川、西川及山南西道为三川。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三月,田公公推荐其兄陈敬瑄,心腹杨师立、牛勖三人镇守三川,为日后做打算。僖宗非但没有异议,还别出心裁地要把颁布官职搞成一场游戏:古有三军选帅,勇者夺之,今日天子拜将则是球场一搏,艺高者赏之。

    在一个阳光明媚,天气晴朗的日子,左神策军兵卒在场中立好球门,球门顶上悬挂赏格。僖宗提缰进入球场,罗列场外的诸将拜地行礼,接着僖宗纵马驰近讲武榭,登上榭台。诸将走到台下再次行礼,然后牵着坐骑在球场边待命。

    稍倾,一名神策军将领走上前来,宣布今日比赛的赏格:第一筹即得西川节度使。

    木球摆放在场中,诸将等到下令后齐齐策马抢球,抢到球再将其打过对方球门就是赢家。

    一时间,球场上是马嘶人喊,热闹非常,不过场上比赛的诸将们心中早就有数:三川主将的位置早就被田公公内定,这场比赛无非是做做样子给皇帝看,让他开心罢了。

    汗流浃背之下,结果出来了:陈敬瑄夺得第一筹,出任西川节度使。杨师立、牛勖分任东川节度使和山南西道节度使。

    田公公因为害怕黄巢,无所不用其极,可高骈却一再给黄巢施压,因为过完年,双方人马休息将近一个月,就要开打了。再次面对高骈,黄巢的腿多少有些软,他将在起兵的第五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

    其实打心底里高骈是看不起黄巢的,老子打仗的时候,你娃儿的还不知道在哪呢。而且通过前一年的交手来看,高骈也看出了义军的不堪一击。

    因为这一年来黄巢尽在浙、福地区钻山沟了,听说之前还在河南、山东一带开过荒。好不容易打下江陵威逼襄阳,还被刘巨容、曹全晟揍的惨不忍睹。

    高骈的轻敌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自打和黄巢交手后总体来说他就一直占据着上风,因此朝廷对他也颇为倚重。此时朝廷内王铎因为江陵之败被罢相,之前与郑畋闹过矛盾被僖宗同时罢相的卢携因为曾举荐过高骈有功被朝廷再度拜相。

    卢携能够再度受到重用,就是因为他有田公公这个靠山。在内廷的争斗中,田公公既是僖宗的“阿父”,同时又掌握着左神策军和左、右枢密,“内四贵”已得其三,西门家族就算名望再高,也逐渐不是对手了。

    所以郑畋被罢相后,朝廷就丝毫没有再征召的意思,而卢携因为是田公公的人,很快就被田公公以他举荐高骈有功为由,使他再度拜相。

    果然,卢携一人独掌宰相大权后,高骈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不仅节制诸道兵马,甚至还可以自由募兵。势力壮大的高骈也投桃报李,遣大将张璘渡江南下,攻打黄巢。



第十一章『成王!or败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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